吃盐不撒糖

[正侃]两厢

两厢

 

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。

罗正照着练习室的落地镜欣赏自己刚换的新发型，和公司长期合作的tony老师给他换了个新的留海造型，瞧着比从前的大中分时髦了许多。罗正晃晃脑袋，觉得挺满意的，不由地牵起了嘴角。

在罗正小的时候他没有照镜子的习惯，那时候村里的婆婆阿妈们也会夸他好看，但好看对于一个小小乡村的少年而言太过虚幻，罗正不知道好看有什么意义，能改变什么。

直到他去往城市打拼，他才明白，原来长得好看是上天的眷顾。在城市中，拥有美貌就像是能驱使夜间偷偷搬运珍宝的小人，让他跳出了原来的工友圈子，他做了影楼模特，学了摄影，甚至开了直播当上个小网红，钱比从前来的容易得多。

可罗正又觉得，美貌能带来的珍宝应该并不仅于此吧。

 

从小城市来到大一些的城市又来到直辖市，被星探发掘，罗正的身边突然不一样起来。

他发现身边好看的人变多了，自己似乎不那么鹤立鸡群了。

公司同事之间交流的话题也不一样了，时髦的、流行的、昂贵的单品，明星、经纪公司、八卦绯闻，那些十几岁的小孩嘴里挂着令他陌生的词汇。罗正恍惚又回到了小时候村里生活的日子，这一次他发现美这样东西太过汹涌，像一只怪兽，他不是一个勇往直前的勇士，在踟蹰不决中被美汹涌地碾过。

有些胸闷气短。

 

既然剪了新的发型，罗正想要不要练一下昨天刚教的新舞蹈。他肢体表达能力不强，对着镜子跳舞又觉得十分羞耻，动作黏糊不干净。昨天舞蹈老师把他拎出来狠狠批斗了一番，他在镜子里看到站在身后的小孩们嘻嘻哈哈，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羡慕。

老师看他可怜，终于放过了他，叮嘱他笨鸟先飞，只跳了一个月舞并不是跳的差的借口。他回忆昨天的舞蹈动作，还是手脚不协调，但一个人独占练习室跳舞，没有比较心理上还是好过些，跳的差也不会羞耻了。

正在这时练习室的门突然推开了，罗正吓了一跳立马出错了，本该迈出的左脚变成了右脚，成了个滑稽的同手同脚。

“噗！”进来的人立马笑了起来，罗正脸有些红，想不到这个人还不放过他，继续说：“你是不是小脑发育不完全啊。”

是一把没听过的清脆声音。

罗正有些生气了，难得想怼回去，回头发现是个齐刘海的小孩，细细长长戳在门口。他的脸上没有恶意，带些坏心眼的笑意，让他的一双眼睛弯成两道弧。

笑起来像只狐狸。

罗正突然不生气了，他直觉这个新人只是在开玩笑。

大概类似什么破冰游戏吧。

 

“李希侃。”

这小孩放下手里的水壶，朝罗正伸出手来。

手指也是细细长长，还没长出分明的骨节，带点少年的脆弱。

罗正与他握手，掌心贴着掌心，摸到李希侃手心里的茧。

“罗正。”

是跳舞练出来的吗，罗正想，看来一张白纸的人还是只有我一个。

 

 

李希侃在下午的课前做了自我介绍，罗正知道他从韩国回来，参加过那边的选秀，也在那边的娱乐公司里做过练习生。

罗正对韩国娱乐圈的了解很泛泛，最熟悉的也就是回国的四个流量明星，在他的概念里，这四个人像是天空炸开的巨大烟花，他是那只在草丛中愉快的小蚂蚱，遥望天际，感叹天空的绚烂，觉得炫目又遥远。

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李希侃，李希侃倒要笑话他，讲他怂胆，不敢做梦还当什么练习生。

那时他们认识了一周，已经熟络了起来。罗正从没那么快速地交到过新朋友，觉得很神奇。他有一次在和李希侃一起去给队友买水的路上问他，觉得自己是怎样一个人。

李希侃仰头望天想了想，扭过头笑意盈盈看着罗正，笑得挺狡黠。

“好人啊，一个被我毒舌也不会打我的人。”

这是什么破理由啊！罗正不满，继而腹诽，怎么能因为几句言语就打你，再说你也是开玩笑我肯定不会当真的啊。

我好歹比你大两岁，可以当你哥哥的吧！

大概……，可以的吧？

罗正又不自信了，于是把话在嘴里滚了三圈，默默咽了下去。

 

其实在罗正心里，李希侃是个很厉害的弟弟。

去过韩国这样的娱乐业发达的国家，在韩国的大娱乐公司cube里接受过专业训练，队友还成功在produce101这样的比赛中成功出道，比起自己，李希侃见过世面。

所以李希侃和自己聊韩国那些事，聊自己小时候的童星经历，罗正总是很爱听的。

他觉得李希侃可厉害了。

羡慕着，向往着，以至于听入神了想入定了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
李希侃摇头晃脑讲了半天赖冠霖，没得到回应，不大高兴，觉得罗正怎么回事，平时那两道落在自己身上的，又羞涩又渴望的目光呢，难道是听腻了听烦了吗？

于是李希侃捞过水壶想杵一下罗正的膝盖，用膝跳反应吓吓他。

他手里抓着水壶，却伸不出手。

李希侃头一回见到罗正眼睛里仿佛有落下的星子，闪着粼粼的光。

罗正生了一对会说话的眼睛，可李希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，艺人的眼睛必然要和普通人不一样，要落在人堆里也能如光如电，要一秒就能被镜头抓到。

如果要发出光芒，就要像盘古开天辟地一样，在混沌中劈开一道气贯长虹的裂缝，清灵得以上升，污浊得以下落，成就新的天地。

绚烂光华过后，就算终而身死亦不负。这份勇气李希侃希望自己有，此时此刻，他希望罗正也有。

艺人的路难走，也许一辈子在黑暗中摸索，也触及不到那一点点星光。20岁前的李希侃从没有害怕过，可今天他突然觉得，如果有一个人能和自己一起走，纵然天再黑风再冷，纵然星光缥缈明灭难寻，如果身边有个呼吸相伴，会不会觉得没那么难熬了。

李希侃放下水壶，轻轻摸了摸罗正的膝盖，轻声说道：“罗正，不要再做壁花了。”

 

罗正晚上用手机百度了壁花这个词。

Wallflower，形容那些漂亮却毫无存在感的女孩。

除了性别不符，其他的完美匹配自己。

罗正想，李希侃也觉得我这样不行，可我该怎么办呢？基础差，学的也慢，又比大家年长，留给我的时间更少了。

罗正觉得紧迫。

要不，让李希侃教我跳舞吧，明天问问他，不知道他是不是愿意。

怀着忐忑的心，罗正睡着了。

 

 

李希侃同意教罗正，但只能占用晚上休息的时间。

罗正从压筋开始受苦，天知道李希侃是哪里学来的压筋手段，花样层出不穷，夏天的练习室开着空调门窗紧闭，否则罗正嚎丧的声音能传到三里外。

罗正满脸的汗沿着脸颊滴在地板上，喘着粗气问李希侃压到位了没。

李希侃一撇嘴，懒懒的声音满不在乎：“你差的远呢，僵尸都比你软。”

罗正只能咬牙坚持。

等压到还剩一口气时，李希侃终于放过他了，还凉凉地来了一句，我在cube练习是的舞蹈老师才叫狠，我才学了他三成招数。

罗正信了。

李希侃觉得好笑，心想是不是我怎么吹牛逼他都会信啊？

哈哈哈。

他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
 

时间就在训练、打闹、吃饭休息中一天天地度过，罗正逐渐适应了这样紧凑的生活，他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进步，尤其是舞蹈方面，动作终于能协调一致了。

李希侃说这只是第一步，跳舞要讲究balance。

路漫漫其修远兮啊！

我什么时候能和李希侃跳的一样好啊。

作为一个无能的哥哥，罗正再度陷入消沉。

然后锤了自己脑袋两下，想着不能怂不能低头，不然永远也追不上李希侃的脚步了。

必须要给自己一个目标，如果自己能和李希侃一起出道的话，罗正想，突然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，他抬起手，按在自己的左胸上，心却按得越紧跳得越快。

心脏强烈的泵压把血液打进他脸上的毛细血管，甚至把肺里的空气也冲入鼓膜，罗正慌了一秒，责问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呢。

可是如果的话，如果的话，想一想也没什么吧。李希侃说过做练习生要敢于做梦，罗正觉得李希侃真聪明。咸鱼也要有梦想，万一梦想实现了呢？

 

 

又过了三个月，训练室突然风波诡谲起来，有消息灵通的训练生偷偷八卦，说爱奇艺的节目策划来公司和三巨头谈项目了。

几个瓜皮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，罗正没有参与，依旧被李希侃盯着老实压筋。李希侃眼睛看着罗正，耳朵却竖了起来，依稀听见偶像练习生，张艺兴，选拔出道的字眼。

咦？怎么和produce101有点像呀。李希侃心跳加速了。

这时候刚进公司没多久的余明君来找李希侃闲聊，他和李希侃是老同事，又在麦锐重逢，相似的话题就特别多。

“我听说好像谈下来了，给6个名额呢。”余明君说。

“还可以啊，能分到6个不错啊。”李希侃一拍余明君肩膀，“你肯定能去的，center。”

“你也可以啊。”余明君笑起来。

“你说还有谁能去？”

“吕晨瑜他们都行吧？”

“哦……”李希侃聊着聊着，回头瞪一眼罗正，“不许偷懒，给我压到位！”

罗正心里苦，他想我哪有偷懒，又想你们怎么不和我聊，再转念一想，心道他们也觉得我不可能在名单里头吧。

“唉……”罗正叹气。

李希侃听见了，耳朵一动，觉得罗正有点可怜，又恨铁不成钢起来。

如果要去节目选秀，肯定要重新编排舞蹈，罗正这傻瓜半吊子不晓得能学成什么样子。可如果罗正去不了，李希侃又觉得可惜。

毕竟最近的罗正那么努力了。

 

所谓空穴来风，公司很快公布了参加偶像练习生的消息。

练习生们炸开了花，大家一扫之前的训练态度，全部认真努力起来。

罗正觉得李希侃和余明君边忙了，除了白天的训练，晚上还要一起想编舞，抠细节，他只好一个人去训练室。

可晚上的训练室里也塞满了人，再也不是只属于他和李希侃的了。

想去选秀吗，罗正问自己。想去是肯定的，但实力又摆在那里。

节目的slogan是越努力越幸运，罗正觉得幸运于自己太缥缈，只能先努力努力再努力了。

他在训练室里留到了最后。

和余明君忙到深夜的李希侃回到宿舍，没瞧见罗正。问了室友，告诉他还在练。李希侃一脸稀奇，罗正什么时候那么能坚持了，他打算去探探班。

站在训练室门口，投过门上的玻璃框，李希侃看到了罗正跟着节拍一遍遍联系舞蹈动作，队形换位。他又笑了，依旧笑得眉眼弯弯，见牙不见眼的小狐狸样。

还算有点样子，李希侃打算给今晚的罗正打及格分。

 

偶像组合是唱跳组合，不光要会跳舞，还要会唱歌。

罗正好不容易把舞跳顺溜了，遇到开口又成了哑巴。

他们在麦锐的食堂吃午饭，上午的声乐课罗正又被单独拎出来教育，他觉得灰心丧气，餐盘里的饭只动了几口。

李希侃见他不吃牛肉，毫不客气夹到自己碗里，还催他快吃。

“下午舞蹈课，你不吃饱当心老师又骂你跳舞没力气。”

“啊，哦。”罗正夹了口白菜，嚼不出滋味。

“你怎么那么丧。”

罗正摸摸脸，问李希侃：“我有吗？”

李希侃摆出不屑于他争辩的钢铁直男脸，从裤子里掏出一面小镜子，递给罗正：“你自己看。”

真的很丧，罗正把镜子还给李希侃，HP值掉到红线一下。

“干什么啊！不是还有我吗！”李希侃不满，顺嘴讲出来又不好意思，忙把对面坐着一起吃饭的余明君扯进来，“还有明君呢！对吧明君。”

余明君莫名其妙，但也点头答应了。

组合就是要团结互助共同进步，团魂必须刷起来啊。

 

当罗正终于入选6人名单，正高兴地找不着北时，李希侃坐在宿舍的椅子上，翘着腿哼哼唧唧：“我觉得三巨头是被你的脸蛋迷惑了。”

罗正当机。

李希侃坐正了，身体前倾，伸手揉捏罗正的左脸，“组合嘛，还是需要一个门面的。”

“那我不还是壁花？”罗正伤心了，小声表达不满，“你不是钢铁直男吗，怎么还捏男人的脸gay里gay气。”

“你才gay里gay气！”李希侃甩开手，愤怒站起来，绕着罗正发挥毒舌功底把罗正批判了个底朝天。

罗正最后歪在床上恳求李希侃饶了他。

李希侃才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闭嘴了，那满脸得意的样子，和偷了农户三个月鸡的狐狸没两样。

 

 

之后的日子仿佛一场梦。

和队友来到廊坊，进入宿舍，小心翼翼争取到和李希侃一个宿舍，一起面临初选，从D级被降到F级，和李希侃分教室训练，那些十个月来日日夜夜积累的稀薄自信重新粉碎一地。

灰色的训练服，没有颜色的自己。

然后，在失去色彩后爆发，努力，抱着来过一次就不能白白来过的信念，重新训练。

罗正知道李希侃也很累很忙，这一次他要自己一个人努力了。

再然后，也许努力真的能带来幸运吧，罗正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，在这个99人的大集体中，得到老师的指点，学会了打开自己，在每一次的精疲力竭后又看到了崭新的自我。

还有越来越光芒闪耀的李希侃。

他有了粉丝，自己也有了，她们会在大厂的围墙外举着单反拍自己的上班照、下班照，会给自己写信诉说喜欢，会给自己寄暖心的应援礼物，给自己加油。

罗正知道随着比赛继续，竞争会越来越激烈，他会更累，他的粉丝也会更累，可他无比想要坚持下去。

会期待排名的位次，也会害怕被淘汰。

他只能这样告诉自己，无论结果如何，尽了全力才不会后悔。

 

第二次淘汰排名，罗正已经坐在24号座位，当听到李希侃的名字时，情不自禁站了起来，哭的泣不成声。

李希侃说完感言，上台去和拥抱祝贺时吓了一跳，然后自己也激动起来。

他每一次都以为罗正会被淘汰时，这个家伙总像一个钉子扎在那里，等着他，陪着他。仿佛他知道了自己从未宣之于口的诺言。

晚饭后有一小段休息时间，之后还要再去训练室，新的排名公布后，自然有了新的任务，新的分组竞争。

李希侃吃的有点多，躺在床上哼哼。

罗正走过去给他揉肚子，李希侃却像触了电一样跳起来，忙着说道：“我怕痒，你别乱动手动脚的。”

“那你自己揉一会。”罗正收回手，有些疑惑，“这次你怎么不说我gay里gay气？”

李希侃又脸红了，幸好他睡下铺，上面床板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脸。

“宿舍里又没外人！”他气咻咻，“机场那么多人拿着相机，被拍下来我还怎么做钢铁直男！”

“哦，”罗正摸摸鼻子，“可我们有CP啊，过年发回我们手机那天，我查过。”

李希侃又蹦起来，用了个难度很高的舞蹈动作，不幸脑门磕到上铺。“你瞎百度什么啊，谁告诉你CP这种事的啊！”

“选管姐姐……”

“我去！”

“不过她说你还有个CP叫毕侃，我和磊子有个磊丧……”

“求求你饶了我吧！”李希侃第一次像给罗正跪地求饶。

余明君实在忍不住了，从上铺探出头，“你们两想笑死我吗。”

李希侃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，拉着罗正出宿舍，不忘问余明君一句：“我们去小卖部，你要带东西吗？”

余明君很识相地说不用。

 

三月的夜风又凉又干，只不过没有大冬天那么刮骨破皮了。李希侃深吸一口气，稳住心神告诫罗正：“你不许当真啊。”

“我知道那是网上的小姑娘闹着玩的。”罗正磨磨唧唧跟在旁边，“知道你是钢铁直男。”

李希侃也觉得自己磨磨唧唧的，简直罗正附体了。

“这次又没和你一组。”

“嗯，是啊，咱两怎么那么没缘分。”罗正有些期期艾艾，进组快四个月了，他也独自奋斗那么久了。说独自奋斗也不对劲，因为队友们总是很帮助他，可如果李希侃也在的话就更好了。

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。想到即将离去的15位兄弟，罗正觉得还能留在大厂，已经非常幸运了。

罗正吸一口气，哈出一道白烟。

“希侃，如果下次进20我被淘汰了，你也要加油到底啊。”

李希侃脚步一顿，一阵西北方迎面扑来，他下意识缩缩脖子，喉咙发干。“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会被淘汰，不要说丧气话。”

“其实这次我都觉得不可能了，没想到我还能留在这儿。”罗正停下脚步，仰头望天。廊坊的夜空阴云密布，没有星光不见月亮。“但20强，想到那个位置我都会起鸡皮疙瘩，那是留给有实力的人的。这里有实力的人太多了……”

“你进步也很大啊！”

“但总有更强的人。”

李希侃陷入沉默，晋级的狂喜如潮水般褪去，他们麦锐的练习生如今只剩下3个，到下一轮还能剩下几个，还是会全部被淘汰，他不知道，甚至回避去想。

罗正见李希侃沉默着，轻轻说道：“可我希望你可以坐在那里。”

罗正有一种预感，这次他会站在台下，目送李希侃走向灯火璀璨的座位席。每一次他坐在下面的座位上，抬头看他时总看不清楚。下一次，他能真正看清楚灯光下耀目的李希侃了吧。

 

 

离别来得很快，和导师合作舞台结束后，罗正和余明君也结束了廊坊的练习生生活。

机票是晚上，他们下午在宿舍收拾行李，罗正一点点清理自己的东西，发现行李箱竟然装不下了。

四个月的生活，东西多了不少，有练习生同伴送的，也有粉丝应援。余明君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巨大的黑塑料袋，把一些零碎东西收拾进去。

忙到快5点时，总算都打包完毕了。

期间Justin和勤奋过来串门，看到罗正行李箱上贴着李希侃的名牌，大呼小叫说李希侃偏心，怎么不给余明君也贴一个。

罗正刚还沉浸在离别的悲伤里，被他一闹丧不下去了。

余明君打圆场说，是罗正强烈要求李希侃贴的，说是会给他好运气。

Justin立马嚷嚷也要给丁泽仁也贴一个，因为整个月华丁泽仁运气最好。

大家闹了一会，认真道别后也各自散去了。

罗正和李希侃整理完东西，却挺有默契地磨叽起来，两个人都想再等一等，等一个人赶回来道别。

 

李希侃匆匆回到寝室，他应该是从拍摄现场奔回宿舍的，额头上还冒着汗，声音低哑地问：“不是说5点走吗？”

余明君一边穿衣服一边回他：“早就5点了。”

罗正没有回头和李希侃打招呼，兀自装着东西：“已经5点半了。”

李希侃一抹鼻子：“是吗？”

他想问罗正，你们是特地等我回来的吗？

是你的主意吗？

想问，可又觉得不必问。

 

这一次三个人大厂这条走过了无数遍的路上，风景和刚来那会已经不同。那时候白雪皑皑的草地如今冰雪消融，那些融化的雪水会在这个春天滋养这片草坪吧。

而这里的经历，同样会滋养我们未来的人生吧。

14个月前，罗正不明白什么是艺人，演艺圈又是什么样的行业。如今他依然不再是一张白纸了，会有更多的人和事涂抹着他，会有黑色也会有白色，赤橙黄绿青蓝紫，色彩会越来越丰富，那样的话，自己也会变得更喜欢自己了吧。

罗正对李希侃祝福，叫他加油，希望他能努力出道。

曾今我想过要和你一起出道的，但如果你能去往一个更高更宽广的舞台的话，我也会目送着你去。

李希侃拥抱完自己的两个队友，转身离去。他还有最后的选拔要忙，那么多事情催着他赶着他，让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过分伤感。

而罗正在李希侃转身的瞬间也转过身去，他的眼睛又湿了，却不想李希侃看见。

终于，等到李希侃走远之后，罗正回头望着他的背影。

望着他去往光芒万丈。

 

 

End